桑木町外。
藤原胜藏在暗处,看着升腾而起的烟花,盘算着时辰,心道:“差不多是时候了。”
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,上书一个“副”字,这代表着他是神道宗二十四位副将之一。除去数天前死在沙滩上那位副将,和一向行踪无定的嬉游童子,神道宗剩余二十二位副将此刻都聚集在此。
他们表面上是为寻找上泉宫月而来,实际上却是为了伏击天台宗才被调动。
在这位任性的神道宗少宫司,天皇册命的雅纪女王逃离神宫没多久后,他们这些神将就收到了来自宗主大人的一份手谕。
——火速前往桑木町附近,却务必隐藏踪迹,一切听从藤原胜调度。
“宗主真是一个薄凉之人,居然会拿殿下的安危去赌这场危险的游戏。”有人叹道。
藤原胜眼眸里闪过异色,却被他隐藏的极好,他解释道:“宗主这些年来积蓄实力,早有与天台宗摊牌的想法,只是天皇那边却至今没有这个意思,只想继续与幕府相持下去。可现在就不同了,只要天台宗那些和尚一对殿下出手,事涉皇家颜面,天皇也不得不表态。”
“天台宗为何要对殿下出手,这显然不合情理。”
藤原胜笑道:“谁知道呢?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协同诸位,一起保护好宫月殿下,只待天台宗的人行动,便一同杀出,以大不敬之罪将他们当场诛杀。”
藤原胜手握丈长马槊,上面有紫色的电芒不断窜动闪烁,他眺望远处不断绽放的烟花盛景,激昂了一句:“六道众乃天台宗中流砥柱,虽然实力强悍,但终究不是我辈之敌,他日我神道宗一举覆灭天台宗,定有今日诸位之功!”
“望诸君,武运昌隆!”
……
……
天际的烟花还在怒放,已经到了最盛大的时刻,数百颗焰火齐齐轰响,将苍茫大地照彻。
韩笑眼前的田埂与河面被渲染成缤纷色彩,迷幻美丽,他却忽然扭过头,朝着寂寥无人的荒野外望了望。
谢谢最先看出了他的不妥,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韩笑摇了摇头,“没什么,可能是我听错了。”
上泉宫月坐在草坪上,双手抱膝,怔怔地望着此时喧嚣的场景,却显得极为安静,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活泼,似乎还在思索韩笑之前所说的话。
韩笑坐在她的旁边,感慨道:“明年这个时候,我们就是在大明国看烟花了,不过说实在的,我对大明一点也不熟。”
上泉宫月疑道:“你不就是明国人么?怎么会对自己的故国不熟悉?”
“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。”韩笑挠了挠头,躺在柔韧的草地上,望着烟雾弥漫的星空,轻声道:“等回到大明,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。”
花火大会结束了,嘈杂的人群逐渐散去,田埂上只剩下他们三人还坐在草地上,吹着寒风,有一茬没一茬的说上几句,更多的时候,则是三人都默然不语,看着星星与月亮,各有心事。
忽然间,韩笑从地上惊起,“有情况!”
童子切已然出鞘,狭长的刀锋上寒芒流转,韩笑持刀警备,环顾四周,却不见有任何异状发生,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。
然而下一刻,韩笑却是瞳眸骤缩!
那股曾经出现过的压迫感再度袭来,空气无由得变得粘稠起来,使人如陷泥泞深穴,呼吸困难,四肢难以行动。
此刻,韩笑耳畔传来袅袅梵音,眼前出现诡谲幻觉,如置大雄宝殿之中,只见华光千重,祥云万朵,有五百罗汉,三千菩萨列坐于宝莲之上,法相庄严,面带慈悲,俨然一副佛国圣景。
但韩笑仍是从中感到一丝杀意。
他摇了摇头,很快就从幻觉中摆脱出来,此时一见周遭,竟见前方奔来六头雄壮的狮子,每头狮子的身上都驮着一名和尚,个个身披袈裟,手拨念珠,口中轻吟佛号,好一派肃穆宝象,如同庙宇中走下来的活菩萨。
然而韩笑很快地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人——当日闯入源义藏宅院中,与他交过手的那个枯瘦和尚。
修罗血僧!
只是此刻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,那股阴冷气息早已消失不见,胸前挂着的也不是那十数颗沥血佛珠,却而代之的是莹润檀珠,表现似笑非笑,和睦宁静。
修罗血僧见韩笑目光扫来,却仿佛从来未见过此人一般,他的眼神越过韩笑,投向上泉宫月,道:“宫月殿下实在是太任性了,从伊势神宫中偷跑出去,可知道上泉宗主是有多着急,今日偶遇,不妨让吾等护送回去,免遭恶恙,可好?”
上泉宫月本也深陷幻象之中,好在谢谢即使抓住她的手腕,渡去一阵真气,才将这奇异之象压了下去。
此刻她听那和尚所言,不禁蹙眉,站到韩笑身旁,不悦道:“天台宗一向是幕府的走狗,与我神道宗水火不容,什么时候反倒献起殷勤了,你们从哪来,滚哪去,少碍我的眼睛!”
六名僧众相互望了一眼,忽地齐声大笑,道:“既然殿下没有随吾等同去的意思,那贫僧也就不强求了。”
说罢,竟是调转狮头,欲从田埂中离去。
这六道众不知为何忽然出现,又忽然离去,但见他们并没有与自己起冲突的意思,韩笑倒也没有妄动,只是手握刀柄,保持戒备。此刻,忽听一声霹雳轰响,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,劈落在六道众将要走过的位置。
一时尘土飞扬,沙尘中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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