榆香吓的旋即噤若寒蝉,接过玉佩和钱袋先行下了山。
容若趴在马上,见山道晨雾没了榆香的身影开口:“怎的不让她说下去?”
陌桑抬眸,柔过容若乌发温声道:“我怕你一脚将榆香踢下山。”
容若闷声冷哼,不屑一顾:“心疼了?”
陌桑摇头:“怕你听不惯惺惺作态的话。”
山道荫蔽下的绿荫,漏下点点斑驳的晨光,陌桑波漾微光的眉眼皆融进了幽道晓雾中,像极了山水泼墨的画中人。
画中人在鸟鸣风飒的蜿蜒山道上,默而开口:“若儿,没必要拿自己去同他人比较,我对你永远不会同他人一般。”
听后,容若粲然的笑了,像春日了漫山遍野的烂漫。耀眼又让人身心皆畅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
容若骑在马上,晃荡着双腿,轻快的问道。
陌桑无奈摇头:“襄阳城,你忘了伯父还在鹿门山?”
容若一拍脑袋,真的不知为何这些日子,她竟然给全然望的无边无际了。她可真是不孝子孙。寻的是她的父亲,可她自己对父亲二字以及所连带的亲情,毫无概念,心头会动容心底却似雾中观花,挨不找实物,感不到真切。家仇家恨,好似只剩下了恨字。初时在尚阁报完仇后,她连一点活生的残余都被蚕食殆尽。有时她便想,也许是她失忆的缘故,才会致使她的感情如此的淡漠。
“快些吧,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日了。”
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奔去了襄阳城。
楚地的襄阳,被一条汉水隔开,河面宽近千丈,一眼也望不到对岸。当地人称这条大河,为襄水,襄水乘船顺流而下可直去长江。河道上行船来来往往,热闹非凡。车马行人若想渡河,小船是载不上的。非得大船,装上车马行人,再扬了帆河风一吹便驶去了对岸。
鹿门山在城外东南的群山处,出了城还需走个小半日,方才到达。城内繁华一片,可出了城门向郊野而行,便徒增了遍野的饿殍。苍凉之景铺陈满眼,枯柳残堤,与城里雕梁画栋比起,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容若被这巨大的反差冲击,问道:“这是怎的了?”
“今年楚地天干大旱,旱了农田,致使催生了大量流民。朝廷连年征伐,国库亏空,无力去管。而当地的贵胄,也不满流民繁多杂乱,便将他们驱赶至了郊野。”
解释完,陌桑便一踢马腹,快马加鞭起来。
容若扭过头见饿殍横亘在小道,骨碌的眼睛盯着马上飞驰的人。便蓦然一惊,她再一次看到了那样的眼神,被关在地牢下囚徒的眼神,绝望呆滞漠然,还有死气沉沉。
“不快些走,流民会吃人的。”
容若有些不信,看过陌桑。难道是世道变了?兽不吃人,人却开始吃了人。
“他们会把你从马上拽下,而后所有流民一涌而上,成了暴动。这便是吃人。”
陌桑说着,便看见前路一排排流民,伸出手,伸向白公子经过的林荫道,像浪一般,一层又一层涌来,随时准备将两人拽下马。
容若腿一抬,便被一只手抓住脚踝,忙的向旁踢了一脚,环住陌桑腰间。
“若儿,抓紧了,不要看。”
白公子一跃而起,垮过前方拦路的朽木。拽着容若脚踝的流民,继而被带起,直直飞了出去,撞在树桩上。
一声惨叫,足足震彻了整片林子。
容若不禁的回头,那流民被撞的脑浆迸裂,鲜血四溅,像是泣出的血泪,染的枯木顿而换了颜色。随后,一旁的众人对那具还凉透的流民,一涌而上。
“陌桑。”
瞬间,容若的血液从头冷到了脚,又仿佛开始倒流。这一幕惨烈的让容若惊恐不已,喊过陌桑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不要看了,扭过头来。”
若被拽下马的是她,那么她的下场也许会比那个流民更加惨不忍睹。
陌桑握过容若凉透了的手,抚慰的拍着:“进了山便没有了。”
陌桑的手心暖而有力,指间一下一下的拍在容若心上,让容若情绪缓和了不少。
越往山中走,山色越是空濛,冬后的绿在一番惊吓中早已失了醉人的惬意与盎然的生机。山穷水尽后又柳暗花明,云深缭绕间,一坐寺庙伫在山半。
“到了?”容若见陌桑停在寺门前,问道。
陌桑点点头。
容若跳下马,落地的瞬间,腿脚便一软跪在了泥地上。
“小施主,行礼也须得到庙里行才灵验。”门旁扫地的小僧,见容若一下马便跪在地上,便打趣道。
“佛门都道心诚则灵。你懂个什么!”容若扶过陌桑起身,拍拍身上泥土,瞪过一眼小僧。
陌桑见状,满眼笑意,看着容若同小僧斗嘴。
“你看你,佛门道理都不懂,怎么当的学?”
小僧扛着扫帚扫过两下,停了便道:“佛理自在人心,万物皆是佛理。”
“所以嘛,心诚则灵,也是道理。”容若扬起下巴,得意笑了笑,路过小僧。
小僧也跟着一笑,让开一条路,颔首道:“施主赢了。”
容若心情顿时大好,先前的惊吓也随小僧一句认输不见了去。
“父亲居于此地?”
容若抬着轻快的步子,爬过石阶。
“怎的住在了古寺里?”
见陌桑不答,容若脚步一停转身问道:“难道是削发为僧了?”
陌桑抬眼看过容若,点头回应,又怕她伤心便宽慰道:“伯父许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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