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人被一只手牢牢按住,韫和动弹不得,更不敢轻举妄动。
而眼前挟持她的那两个人已落下风,各自按住自己的臂膀和左胸,血顺着指缝流出来,但他们还没有完全放弃,手里的刀左劈右砍,作无谓的挣扎。
身上的绳子慢慢松开,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后探到胸前,韫和控制不住地颤栗,那只手滞了一下,停在肩头,“你在怕什么?”
木衔从嘴里取出,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,大口大口地喘气,新鲜的空气重新充满胸腔,仿佛活了过来。
一件厚重的斗篷落在肩上,她下意识地垂眸看去,正好就看见那双系带的手,手背筋骨突兀,食指骨节处有一颗黑痣。
“哥哥这里的痣,我也有一颗。”
脑子里突然闪过新婚的片段,一片纷乱,韫和不可置信地咬紧了唇,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。
手里攥着斗篷,愣愣的,竟没有勇气去看一眼身后的人。
那两个人被轻松擒获,带到了赵君湲面前。
韫和抬起头,他跨前一步,背对她而立,竟十分悠闲地整理着玄色广袖。
“谁派你们来的?”她听见他问。
死到临头的两个人警惕性很高,一个人说:“是我们自己来的,有人重金悬赏拿她。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.灾,天经地义。”
这就有点好笑了,“能弄到出入宫禁的符节,你们也有些能耐。”
两个人无话可说,有些狼狈地低着头。
“知道你们绑的是谁吗?”赵君湲又问了第二个问题。
“我们只管拿她,并不过问原委。”
“不想说也没关系,我没有问第二次的习惯。”赵君湲在黑暗中注视着两张脸,不屑地笑道,“我想知道是谁主使,一定有办法查证,不过多费些周折罢了。”
说罢,随从把刀架在两个人的喉咙间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问个明白。
“你没必要知道,有时候做个糊涂鬼未尝不好。能死在我手里,你尚能留个全尸。”
赵君湲轻抚悬在腰侧的佩剑,语气淡然地吐出一个字,“杀!”
刀刃随着话音落下,两个人的脖子轻松开了口,鲜浓的血喷薄而出,溅了人一头一脸。
韫和惊呼一声,捂住嘴,跄踉着跌出去,直直跌进一副结实的胸膛。
“会不会骑马?”他问。
韫和张了张嘴,才发觉喉咙里还是干涩得厉害,根本发不出声音,况且她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,索性就这样沉默。
赵君湲也不多问,自作主张地将她抱上马背,从后面握过缰绳,趋马前行。
韫和还没从一夜的惊吓中缓过神,但她下意识地蜷缩着身体,和他保持距离,就像受到惊吓后炸毛防御的猫。
赵君湲自不会强迫她和他说话,这些年不见,他们之间的隔阂已深,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消融的。
一直到下榻的邸店,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韫和从马上下来就径直去了房间,赵君湲眉头蹙起来,脸色微微难看。
栓好门,韫和蹬鞋倒在榻上。今天受了惊吓,又穿着湿漉漉的衣衫走了那么远的路,她好像有点发热。
果然,意识越来越沉,还未来得及脱去湿掉的衣裙,人已经陷入深深的睡眠。
她做了很多不好的梦,梦里哀鸿遍野,有神情无奈的父亲,苦苦哀求的母亲,她的脚下是层叠堆砌的尸墙,一直延伸至长街。转而又是祖父那副哀痛的面孔,他像儿时那样抚着她的头,对她道:“犀娘,你只能选择相信他,别无他法。”
她扯嗓大哭,赵君湲把年幼的她轻轻抱起,温柔地拭去眼泪,“为什么要哭呢?”
……
韫和嘤咛一声,摸了下眼角,真的有泪淌出来。她摸着略湿的脸,按住了一只手,干燥暖和,和梦里是一样的感觉。
韫和翻转身体,昏昏油灯下,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君湲成年后的模样,轮廓深邃,神情疏离,像变了一个人。
见她醒来,赵君湲笑了一下,“要不要吃点米粥。你病了,只能吃些清淡食物。”
他从案上端了一只小碗过来,韫和望着冒着热气的米粥,想到先前他的绝情,不说要还是不要,存心要和他置气似的。
赵君湲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,并不不擅作主张。
太骄傲的人在某件事上如果过于执拗,就绝不会轻易低头。韫和是这样,赵君湲也是这样。
一个男人,尤其是赵君湲这样年少就身居高位已然习惯了瞻仰的男人,他需要人前足够的颜面,人后才会给你尊严。
韫和怎会懂得这个道理,她的母亲是贤妻良母的典范,却从没有要求她做一个迎合丈夫的女人,即便落难藏身茴州,她也是被祖父精心呵护的掌上明珠,何曾与谁低过头。
赵君湲了解史家的家风,并不屑于计较。他把韫和当作妹妹一样对待,兄妹闹脾气他能生气,但不能撒手不管。所以他纡尊降贵地来服侍她,盼她能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,和他说话。
粥已经晾温了,赵君湲看着她,表情还是先前那样,微挑着唇,没有一丝不耐,“真的不吃一点?”
韫和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如果还在怄我的气,也要先吃点东西。”
他耐着性子哄她的样子,差点让人忘记他的本性是嗜血和残忍。
“你……”韫和张了一下嘴,喉咙里嗡嗡作响,不知道说什么的好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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