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好像都不言而喻。
母妃说过,场主是一个经历过变故的人。
她没说错,她个做母亲的,一眼便可以看出,没有人比她更懂一个孩子。
场主那时候,还只是个孩子啊。
可是他哪里像了。
……
江璃儿说完之后,屏息沉默了很久。
苍瘁的眼眸,透过纹绣纱窗,看着万籁俱寂的凉夜中的星星,她缓缓的来了一句,那口吻柔的像棉絮一般。
“姐姐,你理解清哥哥吗?”
他的心,从十二岁便开始空了。
像是一座被孤寂冰封了数十年的城,覆上了常年累积的冰雪。
那是需要多少爱,多少炽热的光芒才能一点点填满,一点点消融。
没有足够的爱和耐心,一般人很难做到吧。
就像,她担心,顾二白根本做不到。
从她一出生。
场主在心中,便是神灵一般的存在。
他拯救了一个濒临死亡的家庭,给予了她第二次生命,庇佑她在最优渥的环境中长大。
他是王府永远的恩人,永远排在第一位。
她本应该心怀感激。
可是这么多年下来,她看着他,那份爱,早已超出感恩的千倍万倍。
所以这些年。
无论他对她有多冷漠,多无视,她都无所谓。
只要他愿意让她守在他身边,甚至不愿意,她就这样一直默默看着就好。
其余人,交给谁,她都不放心。
江璃儿想起场主时,本应是悲哀的,但她脸上总挂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笑容,她动了动身子,面朝着顾二白,不知鼓起了多大勇气。
“姐姐,如果璃儿对你是真心的,你容得下璃儿吗?哪怕让璃儿做一个妾,或者一个房侍,璃儿都无怨无悔。”
……
空气中,隐约有花香流动,可以听到顾二白均匀的呼吸声。
小桃子暗自唏嘘,多么庆幸夫人此刻睡着了。
她不敢想象,一直以来,骄纵跋扈、自命清高的江郡主,在爱情面前,竟然甘愿卑微至此。
这样的情敌,对夫人来说,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,挪不走、悍不动。
“去……”
梦中,顾二白不满的皱着眉头,不情不愿的蹬了一脚。
死清叔,居然跑过来把她拉过去,和他一起看狸猫换太子,看就看吧,还当着这么感人肺腑、高洁淡雅的戏剧,对她动手动脚的,没看见旁边老夫人的脸都黑了吗?
某白约莫是在宴会上,被某只狼留下上了深深的心理阴影。
江璃儿轻轻伸手,将她踢落的被子又重新拉了回去。
小桃子见那只伸过来那只细腕,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。
她什么都没听到,什么都没听到。
然后,不久,她一字不差的重复给了夫人听了人。
……
夜半露浓。
热闹的顾府宴厅里,依旧灯火通明,‘咿咿呀呀’的戏台子上,也早已从狸猫换太子变成了玉堂春。
顾府老太太双手交叠在拐杖上,身子摇摇晃晃的,困得直打盹,一会下巴磕在手上一下,但受意志驱使,她仍然顽强的撑着。
顾亦清看着好笑,吩咐身后的小杏子,“扶老夫人回去歇息吧。”
老夫人一听这话,登时如吃神药,精神抖擞,转过脸来满眼的警惕。
“怎么?你又不耐烦了?才陪我这老太太一会……”
顾亦清听着她一长串的数落,边数落困倦的泪水边留下来,眉梢微动,一副孝子明白了的样子,低头继续看着账本。
身后,小杏子偷偷捂着嘴笑,老夫人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,还和小夫人吃起醋来了。
“场主,场主~”
正值此时,宴厅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小杏子转身,见刘管家脚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方帽蓝袍,略显福态的生脸男子,那男子走的也急,三步两步急急的走到场主面前,未待场主转身,擦了把额上涔涔的汗,就气喘吁吁的拱手开口。
“小人水镇王富贵,有事要向场主检举揭发。”
老夫人闻声,惊讶的转脸打量着他,来人眼生,长得五大三粗、虎头虎脑的带有几分傻气,行为举止也的确不妥当,这哪有大半夜的从镇里跑来检举的。
刘管家瞥了他一眼,甚觉不礼貌。
顾亦清放下账本,抬眸在他着急上火的脸上扫了一眼,略略清淡道,“嗯。”
王富贵喘着气,忽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。
老夫人着实吓了一跳。
“小人深夜惊扰场主,实属不该,但小人却有急事,今日就是冒着被县丞残害的危险也要说。
前些日子,场主您到我们镇里考察梯田,当时正值旱季,您给镇里拨了几笔银子,用来修造水车和雇佣沟渠饮水的劳动力,可是不想,这银子自打落到了县丞手里,大家伙都再也没见过。
水镇连着十几天干旱,未降一滴雨,村民田里干的水都要见底了,镇里男女老少没办法,只得自发筹资引流。
可是这事又要经官府,银子便又被吞了,想在在位的那县丞,以尸位素餐、欺压百姓闻名,村民们怨声载道多日,饱受欺凌,但大家伙总不能没粮食吧,最后没办法,逼得村民只得全家出动,一桶桶的提着水进田浇灌。
可怜我那六十岁的老父亲,一大把年纪还要下田,昨个跟在我后面,挑着两担水,没注意失足从那山上滑落,便再也没醒过来,场主,这一切都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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