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三刻,从洞庭北上的官道行了一辆马车。
李白没有唤车夫,自己斜靠在軨木上,嘴里叼了一根不知道哪里拔的嫩草枝,身后背着一柄长剑,正百无聊赖的驱马。
月初觉得这人没腻在自己身边实在稀罕,但路上颠簸又实在无事可做,在乱七八糟走了一溜串神后,终于掀帘钻出了车厢。
李白刚呷了一口酒,冷不丁见人出来,只好欲盖弥彰的把葫芦一掩,不露声色地问: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月初本就不怎么想和这名留青史的酒鬼计较酒驾的事,随手将葫芦捞了过来,微微嗅了嗅。被那直入心肺的辛辣味冲了个五感不灵,顿时断了尝一口的念头,颇为狼狈的把那葫芦丢了回去。
李白眼角勾了几分笑意,顺手将葫芦系在腰间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喝酒?”月初皱着眉,抬手在鼻尖蹭了蹭。
李白不平不淡地说:“因为…味道比较浓烈吧。”
月初对这口味不敢苟同,没等到李白层出不穷的搭话,却听他有些严肃地道:“先回到车厢里去吧。”
“嗯?为什么?”月初迎风拢了拢头发,有些疑惑地问。
“担心影子追过来。”李白将剑鞘解下,扯紧了缰绳。
“光天化日,他们也能为非作歹?”
李白叹了口气,意味深长道:“不是说日光越烈,影子才更……”
话音未落,凭空倏地飞来数道寒光,来人没一点多余的问候,上来就是杀招。
马受此惊吓,当即蹶着蹄子发狂,李白一剑斩了车辕,低声道:“待在车厢里,别出来。”
刚一交手,李白就发现这次的人与以往的影子差别极大。明明是完全一样的服饰装扮,出手却训练有素又剑走偏锋。
像是群粉身碎骨也要在他身上留个血口的死士。
李白不由重新定义起行影门这个组织——
它真的是……寻常的江湖门派么?
如若不是,它背后的人到底是谁?
思绪纷乱间,他一剑竟刺得不够准,被另一把长剑格挡开。本该被一剑穿心的影子偷得一线生机,直扑车厢而去。
李白劈手夺了一把刀刃,正要回身了结那个漏网之鱼。
那影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。
李白手里多出来的兵刃只好抹上了它主人的脖子。
月初手上端了个轻巧的长形铁盒,很是不解的问道:“劳驾,诸位能否告知一声,你们是要我,还是要杀我?”
死士们当然不会应她,可前赴后继也近不了月初的身。
一来是李白护着她,二是她手上那个盒子,能以极快的速度射出见血封喉的毒针。
李白压力少了一半,好奇问道:“你那是什么?针上又猝了什么好毒?”
月初看着他白衣上溅的大片血迹,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别人的还是他的,顾不上解决他的好奇心,疾声问道:“你受伤没有?”
“嗯?”李白笑了笑,“他们哪那么容易伤到我。”
他说得挺轻松,可埋伏的人数也颇为可观。李白正感到有些吃力,忽觉身后斩来一道极为凌厉的剑气,忙揽着月初飞身掠了出去。
他身边围着的影子躲闪不及,直接被那道剑气震倒一片,竟是七窍流血。
“这人的剑术……与师父也不妨多让了……”李白有些震惊道,“怎么觉得这么眼熟?”
这凭空现身的人似乎不是冲着月初来的,他一路杀尽剩余的死士,伸手从草丛里揪起一个身量娇小的人。
也是影子,不过不是死士。
男人一把扯下影子的面罩,喝问:“阿瞳是不是在你这?”
那影子……是堇如。
李白“啧”了一声,低声道:“你这朋友不简单呢?”
月初愣了一会,寒意后知后觉的从脊梁尾的那块骨头泛上来,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她身边毫无防备又全身而退的。
她掐了掐掌心,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还算镇定自若。
不远处,堇如用力挥开那咄咄逼人的男子,冷笑道:“你那小崽子为什么会在我这?君轻鸿!你竟然敢杀我们的人!简直不知轻重——”
那黑衣男子懒得听这废话,直接掐着她脖子把人提了起来,一字一顿道:“不知轻重?若让我真在你这找到他,我就让你知道,什么是不知轻重。”
李白盯着那男子看了半天,终于恍然大悟——这是前几天追杀司马承祯的那个行影门中人。
对待这样武艺高强的人,轻狂如李白,也不好用轻蔑的“影子”一词来称谓。
月初眯着眼睛看这窝里反的情景,甚是专业的分析道:“再这样掐个一分半种,堇如就能见阎王了。”
习武之人听多了风吹草动,耳力自然不差。月初这声又没有刻意压低,那男子似乎是听见了,随手把堇如扔到了一边,转身就走,倒也没再来找月初的麻烦。
“难道……那天他没与自己多动手就赶回去,却发现那孩子不见了?”
李白正一心一意推测着来龙去脉,却听见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竟是先前受惊夺路而逃的那匹马又跑回来了。
李白感叹道:“随便牵的一匹马也能那么忠心耿耿?”
不过那马嘶鸣声悲切得很,一丁点都不像是自己心甘情愿回来的。
月初定睛一看,发现那疾驰的马背上竟伏着一个男子。
马蹄踢踏,扬起一路轻薄的烟尘,马背上的人似乎受了重伤,眼见拉不住狂奔的马,直接一剑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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