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她怎么病了?
那姑娘坐起来,在看着榻边人的时候,极为虚弱的喊了一声:“奶娘。”
夙潇想着这些人看不到她,便往前挪了几步。
那妇人手中端着黑乎乎一碗药,眼角含泪:“刚好了几分,怎么出去一场又病成这样,小姐先喝药吧。”
那姑娘又是几声低咳,将那奶娘拿过来的药碗往后面推了推:“奶娘,没用的。”
那妇人用袖子抹了两滴泪:“是奶娘不中用。”
那姑娘抿唇笑了笑:“我今日去梨园了。”
夙潇没有在意这姑娘说了什么,只是觉得,这姑娘笑起来真真是好看。
可那妇人似乎被她的话一惊:“啊——小姐去了李园,那——那大少爷?”
这姑娘又说:“奶娘不是说,梨花性凉可以入药吗?可整个府里只有梨园栽有梨花了。我就想着我偷偷去捡一些,熬了这药我兴许能好的快些。”
“可是,我遇到哥哥了。然后,我就将整篮子的花都倒在了他的头上。”
这话似乎太过惊世骇俗,因为夙潇眼睁睁看着那妇人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下。
那妇人哆嗦着嘴唇,只喃喃道:“那——那大少爷?”
那姑娘粲然一笑:“他应该不屑找我的麻烦吧,从小到大,他都讨厌我,讨厌到,连和我说几句话都是满满的不耐。”
“我告诉他,我拿这些花是要去,就这样他都不给我。若是我告诉他,我拿这花是要救我的病,我估计他明天就能伐了整个梨园。”
“他就是这样讨厌我。已经这么多年了,我知道,奶娘,你也不要担心。”
这话听在夙潇耳中,只让她觉得心头莫名一涩。
那妇人眼眶已是红的厉害:“小姐,我去告诉老爷和夫人,你病成这个样子,他们总会管一管的。”
那姑娘似乎急了,只拉着那妇人的手,眸中露出哀求之色:“奶娘,别去,不要去求他们。”
那妇人眸中露出浓浓的怜惜:“好,奶娘不去,奶娘不去。”
那姑娘这才又露出几分笑意,她看到那妇人低头抹泪,不禁低声说:“奶娘,我其实并没有多难过,你就更不用难过了。”
“其实吧,我小时候还是会难过的。明明我才是这李府的小姐,可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,他们都喜欢言姐姐。”
“我其实很想问,我是不是哪里不好啊?我会改的。可后来,我就知道,有些事情问了也没有用,渐渐的,我也不难过了。”
那妇人听到她说这话,揽着她的肩哄慰:“没有,小姐很好,小姐很好,是那些人眼瞎。他们都看不到小姐的好——”
最后一句,已经带了浓浓的哭音。
那姑娘重重的“嗯”一声,眸光一时悠长,像是自语,又像是要寻求一个答案:“奶娘,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李府啊?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儿。”
这话可真是傻,她既然生在李家,除了长大嫁人,又哪里能离开李家呢?
可那妇人一字一句,说的认真:“很快了,等小姐长大,小姐只要长大,就能离开这儿了。”
那姑娘又重重“嗯”一声,这才沉沉睡去。
夙潇随着那妇人走出房门,看着这院落破败,碧瓦上积了厚厚一层清晖,廊檐底下却挂着一个灯笼。
灯笼上端端正正一个李字。
夙潇长呼出一口气,这便是李家吗?三十多年前赵国的李家。
她想起之前沉入的那个幻境,幻境中的李园对着李嫣虽然口吻不善,但若是旁边有人,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其中含着满满的宠溺。
她本以为这便是这个故事的开头。可从来都没有想过,三十多年前真正的过往,李园对她竟会是那般的厌恶。
既然这样,那最后李园何故布下两仪阵,逆天而行?还有那个幻境,他对她是这样的厌恶,又怎么会有那样一场心魔演化出幻境?
此后两年,所有的景象变换的杂乱且迅速,唯一刻在夙潇眼底的,便是李嫣日渐张开的眉眼,冷冷淡淡的,仿佛透着一股寒凉冷意。
她没有再见过李园,也没有见过府上别的人,只是安静的在她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中,种了两株梨花。
最后那日,她从屋内拿出厚重的大裘,用破布一点一点围在梨树枝上,隔着寒风冷冻,夙潇听见她小小的说话声:“奶娘,明天我要随众人去三青山了,大概半个月吧,我很快回来。”
说完这话,她似乎笑了一笑:“今年这场风雪似乎格外的大,这梨树我养了两年,可不要给冻死了。”
随着镜面一层层的崩坏,夙潇听到那妇人说:“小姐去吧,老奴一定看护好这两株梨树。”
夙潇站在黑暗中,仔细的回忆着如洪流极啸而过的这两年。虽然杂乱理不出半分头绪,可她还是细微的抓住了一点什么。
说出来她都有些不可置信。李嫣在意李园。就算她隐藏的很好,但夙潇还是发现了。
夙潇后来回想起这一切,总会觉得,这李嫣同李园,大抵真是应了那一句话,生不由己,命里更不可相求。”
生不由己说的是,他二人生为兄妹,这并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。而命里不可相求,说的却是李嫣与李园虽生为兄妹,命里却是没有半点兄妹的缘分,缘分这个事情,哪怕任你是血浓于水,也是不可强求。
就像是李嫣虽生为李家的女儿,却与整个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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